羽上樱吹雪

兴趣使然的咸鱼文手(鸽子),只写自己想写的,随机掉落……如果我没有在发刀那我一定是在傻屌和写杂谈

【最赤】lost butterfly(下)

哎呀我的妈呀,史前巨坑终于填完了= =

 

*爆字预警

*传送门:上篇   中篇

·原人格捏造。两个人都有性格恶劣需要电一电的地方
·私设成山
·已放弃逻辑

 

 

 

 

 

眼前的景色只是简单的映在了视网膜上,却没在脑中转换为有效的信息。结果等回过神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他不由吃了一惊。

旧教堂的内部。无论是绚丽的彩窗玻璃,还是处于正中的耶稣受难像都在明示这一点。

 

他曾无数次远远观望过这个教堂。近距离的观察却一次都没有,更不要说进到内部。为什么今天会到这个教堂里来,他也不知道。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转过身,那天只是远远看了一眼的、处于传闻中心的老妇人有些惊讶地眨眨眼,恍然说道:“哎呀,我对你有点印象。”

 

她向最原的周围扫了一眼,又向门外看去。确定来人只有他一个时,眼中染上些许疑虑。

 

“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吗?那个小姑娘呢?吵架了吗?这样不行,要好好道歉啊。”

 

这位老人绝对是误会了什么……

 

“不不不,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们只是……”话语在此被截断。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词语,他的喉咙像被卡住一样。最后只有带着些许苦涩小声说道:“……熟人而已。”

 

他和她之间,说朋友太过亲密,说路人太过疏离。只是这样微妙的关系。

 

老人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微笑着提议。

 

“不介意的话,愿意对我说说你的烦恼吗?”见眼前的少年一脸惊愕说不出话的样子,她又补上一句。“看在玛利亚的份上,这些话就当是发生在告解厅,我将绝对遵守告解秘密的法典保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当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强求,这是你的自由。只是,我认为来到这里的人,一定是有所迷茫的。”

 

婆婆突然话锋一转,柔和的目光拂过教堂的每一个角落。说起来,这虽然是个没有人烟的旧教堂,却只有外表是破旧的,内里却干净又整齐,一定是这位老人悉心打理的结果吧。

 

“所以我才想保护这里。让迷途的羔羊有可以寄托的灯塔。”

 

他看着老人欣慰的侧脸,想起她的传奇的一生,突然明白了赤松同学对“圣人”的憧憬。确实是有的啊……这样的人……

 

她守着这座教堂,也许并不是守着所谓的神,而是守着对光明的信仰,为自己、也为迷途的人点燃一盏照亮前行方向的灯。

 

她像邻家奶奶那般慈祥,又带着几分信徒独有的纯粹,带给人莫名的安心感。在这种近乎玛利亚光环的照耀下,他终于愿意放下所有的戒备。

 

“嗯,如果您愿意花时间来听我的小烦恼的话。”

 

婆婆起身,想将教堂的大门关起来。她似乎磨蹭了很久,是碰到了野猫还是什么,他听见了门外细微的声响。

 

最终,随着“砰”的一声,大门被关上,连带教堂内的光线都黯淡了很多。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像忏悔室里阐述自己罪行的罪人,一股脑把原委说了出来。

 

婆婆听完他的叙述,神情凝重地沉默了半晌。

 

“孩子,有件事你好像弄错了。你不该拿‘人情’作借口的。”

 

最原惊讶地抬头。即便是以老年人特有的怜爱为缓冲,他还是在婆婆眼中读出了苛责。当然,最让他惊讶的还是“借口”这个字眼。

 

他有些莫名其妙:“借口?我?为什么?”

 

“回想一下吧,你是为什么要追到她身边,又一直留在她身边?”

 

“因为她是第一个看穿我的人,把我从痛苦中解放出来。我想要把欠她的人情还给她。”

 

赤松实现了最原的愿望。她承认了“渺小的,不像样”的他,她说“你就在这里。”

 

所以反过来,最原至少想解开她的枷锁,打开她那狭小的世界。为此才想更多地了解她。

 

“……这确实是一个理由,但应该还有更深层的原因吧。你有想过还过人情后怎样呢?你还会对她如此执着吗?”

 

“按理说是不会了。但是……”

 

越是了解,越是难以自拔。随着了解的深入,举手投足间会不自觉带入她的想法,她的身影根植于他的心底,仿佛成为身体的一部分。所以才会迷茫,才会不知不觉走到了这个旧教堂。

“我不知道。”

 

听了他的回答,婆婆双手按住自己的胸口,深深叹了口气,就差把“愿上帝保佑这可怜的孩子”这样悲天悯人的话说出口了。

 

“其实答案很简单不是吗?”这个带着悲天悯人气息的老妇人上来就是一记直球:“你喜欢那个孩子对吧?”

 

“什……?!”这记直球砸的他头晕目眩,险些从长椅上跌下来。

“不是,这不可能!”

 

“还有什么能比‘恋心’让人心生执念呢,不这么想吗?”

 

“……就算这样,我觉得也不是那种心情……”

 

“哦天哪,你敢发誓吗?”

 

“我也不信神,就算您让我对着耶稣像发誓发誓也不起什么……”

 

“不是对着‘神’,是对你自己。你要对你自己说谎吗?你对那孩子说‘不要逃避,自欺欺人是不行的’,如果转头自己就做起鸵鸟的话,那你可真是比在特洛伊战争中出尔反尔的阿瑞斯还要过分了。”

 

“……”

他一时哑口无言。婆婆充满怜爱与谴责的话语是正中红心的软刀子,他完全没有招架的余地。话说这情况是不是有点眼熟……几小时前他和赤松的立场好像就是这样单方面碾压……该说什么?“天道好轮回”吗?

 

既然没法反驳,他只有认真思考起婆婆的话。

 

——如果,他真的对她抱着在那之上的感情呢?

 

……那也不是“罗密欧与朱丽叶”那样被人歌颂的佳话,而是“莎乐美”那样缠绕着疯狂和诅咒的恋情。

 

不知何时起,与赤松一起时,一个想法会像黑雾一样悄无声息地冒出来。

——想要一直在一起。

那是压在心底,近乎于禁忌的愿望。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之前虽然不知期限,通过弹丸面试认识的他们的羁绊始终是处于不安定状态的。要是一起落选也就算了,只要有一人合格,那些一起相处的时光都会成为“无意义”的残渣。

 

一个星期后,他们就将处于五十三届「弹丸论破」中,现在的他们将被不留痕迹的抹消。以他们的期望为基础、空虚的躯壳为温床诞生的全新人格在五十三届「弹丸论破」中能产生什么联系都和现在的他们无关了。

 

而现在的他们……不可能有未来。就像两天不平行的直线,虽然有交点,却在交点之后愈行愈远。一切都将无疾而终。连这份感情也……

 

所以再一会就好……再尽可能多一点时间就好……

 

直到那封短信提醒他,没时间了。

 

如果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浑浑噩噩过完一个星期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但那样就真的毫无意义,毫无成长……他希望能尽自己努力去做些能做到的事,比如找回赤松最初的梦,去找回真正的她。

 

但这个行动到底有多少成分是为了赤松,又掺杂了多少私心,连他自己也搞不清了。

 

——“你甘心就这样结束吗?”

不甘心的其实是他自己。

 

曾经也想过这种感情是不是放着不管,或是无视、否定的话,它就会消失。但是不仅没有,它反而像发酵的面团那样与日膨胀。更糟糕的是,就像赤松无法真正放手她的“理想”,他也丢不掉这份感情。

 

从这个层面上讲,真的是“诅咒”吧。

 

他虽然明白他们间不可能有结果,也不想就这样结束。他想要在千疮百孔的羁绊中留下什么,想在她的生命里留下痕迹。

 

所以才以最直接也是最决绝的方式去揭开“真相”,让“真实”刺痛她因为封闭自我而变得钝感的神经,让疼痛去激发她心底的仇恨。

 

伤口带来的痛楚会滋生憎恨。她在被戳中痛处那刻几乎迸发了杀意就是证明。

 

他甚至想着:如果这是不可避免的,不如就别原谅他,永远记恨着他。强烈的恨意伴随着刻骨铭心的记忆。至少在最后的日子,她会记得他。

 

——虽然她是选择了逃避的“胆小鬼”,可是要说“胆小鬼”的话,我才是最为卑鄙自私的“胆小鬼”。明知那是会对两个人都造成伤害的办法,还是毫不犹豫地选了它。

 

——一但把“为了谁”这种话说出口,就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很容易粉饰自己的行动,把责任推卸给对方。

 

说着“为了她好”,本质只是“自我满足”。

他和那个追求者少年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他又想起了收到Team Danganronpa短信时的情况。短信中写的是他得到了参加第五十三届「弹丸论破」的资格。

他看着那条短信,心中出乎意料地没有半点波澜。如果是以前,他会欣喜若狂。

可他的第一反应是“要和现在的自己说再见了”。

那样,至今为止生存的痕迹都不存在了。

连回忆都会像回收站那样被一键清空。

……连她的事情也是。

他突然间从心底感到颤栗。

 

也就在那时,他察觉到了,〖最原终一对赤松枫抱着特别的感情〗这件事。

问题是,该对这份感情下怎样的定义?

 

至少……不会是恋爱。他这样想。

 

如果他是普通的思春期少年,他应该对着心仪的女孩脸红害羞。哪怕在她身边静止不动,也抑制不住满溢的心情,世界也会被暖阳的光芒和缤纷的色彩笼罩。

 

然而他大概离“正常”的范畴已经相差甚远了。有哪个正常的高中男生会用病态的执念和矛盾的报恩心糅合起来的心情去维系羁绊?

 

这样的感情,怎么可能是恋爱?恋爱的滋味应该是透着清新的酸涩中带着甜美余味的柠檬糖,或是盛夏里透着锡纸涩味的稚嫩苹果。

 

至于他那点混着执着和感激的小心思,鬼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但是眼前的老妇人打开了那“鬼才知道的玩意儿”的层层包装,使它的真面目暴露出来。它并不美丽,也没有什么人们经常拿来形容的酸甜的味道,但它依然作为“恋心”存在于心底。

 

真是的。不断否认着、无视着,却依然发展成这种感情了……

 

“我大概是和‘恋爱’一词八字不合吧……”

他想起了自己的生日花,代表“恋与诅咒”的黑百合。

 

听到他有些消极的自言自语,婆婆有些悲伤地垂下眼角:“你是后悔了吗?”

 

他毫不犹豫地摇摇头,坚定地说:“我已经……不会为了过去追悔了。过去发生的事是无法改变的。过去的选择造成的结果无论是好是坏都只能自己承担。不能逃避,也不能把责任推卸给别人。”

 

“正因为过去的经历,才会有立身于此的‘我’。”

虽然不能站在每日朝阳的光辉下,自豪地说出“我是我真是太好了”,但是到了今天,稍微有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能承认自己,喜欢上自己。

 

“我不会祈求改变过去,尤其是……和她相遇这件事。我们都有着各自的问题,在旁人眼中都是‘无可救药’的人吧。即便如此,我也认为,能和她相遇,真的太好了。”

 

「自我厌恶」的同盟,在人海中迷失彷徨的蝴蝶,偶然间相遇了。

 

她是别人眼中的“恶女”,贸然闯入他的世界,扰乱他的节奏,来毁灭他……来拯救他。

 

这段日子给了他灰暗人生一丝微弱的光芒。

 

但赤松是怎么想的?他只是她一时兴起搭话的对象,之后更是单方面地被纠缠,甚至连隐藏在心底最深层的秘密都被挖出来了。

 

但是不破不立。她曾经怀抱着高洁的理想,本质上也是温柔的人,缺少的仅仅是向前的勇气。

他已经帮她认清了现实。最原相信,一旦拿出勇气,她便是能够站起来,为自己感到骄傲的人。

已经枯萎的花,也能骄傲地、像是被夸耀那样绽放。

那么他们之间到此为止就可以了。

 

“可这真的是那个姑娘所期望的吗?不说清楚可以吗?”

 

“……她只会认为困扰吧。”

 

“不去试一下,你又怎么知道她的真实想法呢?”

 

他有些抱歉地苦笑着。

“婆婆,我们和您不一样,只是‘胆小鬼’啊。要是能够拿出勇气的话,事情就不会以这么极端的方式结束,今天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吧。”

 

所谓的“好结局”是需要苛刻额条件触发的。它需要你奋不顾身、不计代价去争取。正因为患得患失,胆小,自私,才是“凡人”,才打不出“好结局”。不想拿出勇气去赌博,所以故意选择了一眼就能看出会打出“坏结局”的路线。

 

“我……害怕从她那里知道‘答案’啊……”

他摊开手掌,看向自己的双手。想得到的东西总是化为细沙从指缝中溜走。那种在失去一切却无法阻止的感觉已经不想体验了。

 

“这样就行了。我不需要结果。已经……没有可后悔的地方了。”

 

该说的都说了,欠下的债也还了。既然他已经不欠她什么了,就此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既然没有未来,就不要有过多的期望。这样结尾,似乎……也不坏。

 

见他如此固执,老妇人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

“‘胆小鬼’啊……那么只要推一把,即使是‘胆小鬼’,也不得不做出选择向前走了吧?”

 

什么意思?

他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婆婆。

 

“小伙子,有件事我忘记说了。这个教堂毕竟是破旧了。隔音效果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稍微大声点说话都会像罪人的忏悔那样传到门口。”

 

所以呢?最原刚想这么问,婆婆那和蔼到诡异的笑容让一个大胆的猜想伴随着阵阵寒意涌上心头。他突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立刻僵直了身体冷汗直冒。

 

婆婆的声音很温柔,就像摇篮曲那样让人心生安宁。然而她就用这样的语调说出印证了他那不详的预感的话语:“那小姑娘在我要关门的时候也来了,就在门口那,我让她在那里等的。”

 

……

…………

………………

 

“砰!”

 

一声巨响拯救了即将变得尴尬的场面,大门被粗暴地推开了。来人一脸来势汹汹。她气喘吁吁,额上布着细密的汗珠,金发在光中更加熠熠生辉,看上去是急匆匆跑来的。

 

她以极快的速度拉走了陷入大脑当机状态而一脸懵逼的最原,对婆婆说了一句“打扰了”,几秒后就不见了踪影。

 

婆婆默默注视着他们离开,注视着逐渐消失于大门外那万丈天光的身影,像是感叹着“年轻真好”那样微笑起来。

 

——————————————

 

自从婆婆说赤松同学一直在教堂外,最原经历了“……唉?”→“唉?!!!!”→“原来你是这样的婆婆 !!!(°Д°)”的心路旅程。以致于赤松把他拉出教堂时,他没能及时做出反应,被她像布偶一样拖了出来。

 

等他回过神,不知何时赤松已经松开了他,并走在了他的前面。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在铺撒夕阳余晖的坂道上。

 

他们几小时前才不欢而散。突然碰面产生的尴尬比想象中还要巨大。

 

她为什么也会来教堂?她听到了谈话吗?如果听到了她现在是想做什么?为什么一言不发?走在前面的她又该是什么表情?

 

胡思乱想带来的恐慌让最原更加难以忍受这样的沉默,他忍不住向着前方的身影喊话。

 

“那个……赤松同学。”

 

他握紧了拳,他能感到手心出着汗。

 

“已经可以了。我已经无所谓了。你觉得讨厌的话,想去哪里都可以。”

 

——你已经自由了,做你想做的就行了。没必要去维系这千疮百孔的羁绊。

 

她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这么说?”

“唉?”

“谁要你自以为是地替我做选择了?”

“就是这一点最让我火大。你们一个个都是这样,明明是我的事情,却总是绕过我本人的意愿。我明明是做好了觉悟才会回来找你的。所以……接下来的话你听好了。”

 

觉……觉悟?

 

“我……并不讨厌和你一起的时光。”

最原看着她的背影。她像是在忍耐着积压在胸口的情绪,身体微微颤抖着。那是像从齿缝中挤出来的话语。

“因为我和你相遇了,我发生了改变。因为有你在身边,我才能做自己。我……不想抹杀这些时光,不想让一切沦为过去。”

 

她转了过来,微风吹挟着她的发丝稍稍遮住了她的半脸。当风力减小,他得以看见赤松的正脸时忍不住吃了一惊。那是潸然欲泣的脸。

 

最原不明白,为什么在枷锁已经解开的现在,她反而没有轻松,被更为沉重的东西压迫着那样。

 

她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慢慢开口:“我已经……自由了。这是以我自己的意志做出的选择,我哪里都不想去,只是想留在你身边。”

 

那个瞬间,就如同云销雨霁时,第一缕阳光拨开云层投射到大地,为一切镀上淡淡的金色,闪耀着希望的光芒。

 

他就像一脚踏进梦里,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最原强迫自己从飘飘忽忽的感觉中走出来,他掐着自己手心的肉,从混乱的情绪中找回一丝理智定下心去问:“赤松同学,你确定……你很冷静,没有出于同情才说这些吗……”

 

还红着眼眶的赤松睁大眼睛一脸诧异:“什么?你在说什么?”

 

“就是婆婆那时说的话。我并不是一定要个结果,你要不要再想想……”

 

“婆婆?她说什么了吗?她是让我待在门口没错,只是意识到你也在里面时我就走掉了。之后越想越烦躁才折回去的。你和她讲了什么吗?”

 

唉?

唉??!

唉?!?!

 

因为赤松的样子实在是不像说谎,最原陷入了二次懵逼。

 

是、是这样吗?!最原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对啊,她推门而入时像是跑着过来的!如果她一直待在门口怎么会气喘吁吁呢!糟了!!婆婆的话和赤松闯进教堂带来的双重冲击让他放弃思考了好一段时间,他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忽略了!!

 

最原脑子瞬间炸成一锅粥,脸颊迅速染上绯色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此刻他很想学某个银发天然卷说“总、总之先找时光机”。虽然他更想就地掩埋自己。

 

赤松被他的反应弄得更加疑惑。在反应过来的瞬间,她的脸色染上几分郁沉:“……难道你以为我是出于同情?”

 

她忍不住“哼”了一声。

 

“开玩笑。你需要被同情吗?一直被你的自作主张来回折腾的我才值得同情吧?”

 

“这也没办法吧!一开始选择和我扯上关系的是赤松同学你啊!”

事实证明,在羞耻心面前,理智是会瞬间掉线的,没必要的胆量却会直线上升。会和赤松正面吵架的事平时简直无法想象——之前那次是特殊情况不算。

 

对面也不甘示弱:“搭讪的不是你吗?而且那个时候准备室只有我们两个,你一直盯的人浑身不自在,我不看你看谁?!”

 

“才、不是搭讪啊!那个时候只是觉得不说点什么的话……”

 

“所以呢?对那个时候和我搭话,感到后悔了?”

 

“唉?”

 

孩子气的争吵戛然而止。他抬起头,发现赤松的动摇十分罕见地写在脸上。刚刚会不像样地顺着他的节奏争吵,恰恰显现出她已经没有掩饰自己心绪的余裕了。

 

她确实是抱着觉悟才折回来的。抱着豁出一切的勇气却仍会被拒绝的觉悟,害怕着,不安着,还是推开了那扇门,来到他的面前。

 

面对这样的她,他只有赶忙摆手否认:“不、不是!只有这件事绝对……”

 

“那……你的回答呢?”

 

她定定地凝视着他的眼睛。

 

被婆婆点明心迹时,他想过,没有回报也没关系。与其让没有未来的感情困扰两个人,不如抱着它下地狱。

 

可是,他所抱着特殊感情的少女越过了心中的怯懦来到他面前说,“我只是想待在你身边。”

婆婆说的没错,如果对这样的觉悟移开视线,继续继续隐藏自己的心意,那他确实是太过分了。

已经没有必要隐瞒了。

 

他叹了口气,抬起头正视着眼前的少女,伴随着加快的心跳声,缓缓开口。

“我与你抱着相同的心情。”

……不对,还不够,最为直接也最为简单的,可以传达自己心情的话是……

“我喜欢你。”

 

那一瞬间赤松的眼眶盈着水雾,似乎就要落泪了,可她最后温柔地笑了。她伸出手,身后是油画般仿若梦幻的夕景,连带着少女的身姿也带着一丝神圣的虚幻感。

 

不过他明白,这毫无疑问是现实。

牵住这双手的话,一定去哪都不足为惧。

没来由的,最原终一如此坚信着。

 

两只手缓缓交叠在一起。

 

————————【幕间】————————

 

她迈着虚浮的脚步,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

 

她的行为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实际上也确实是这样。她从被揭晓的“真相”面前,逃走了。

 

他所说的都是事实。她比谁都要清楚。只是一直在欺骗自己,不让自己意识到这件事。

 

真不像样,原以为自己不是那么软弱的人。

 

——“你已经自由了,做你喜欢的事就可以了。”

 

“我已经……自由了……”

 

因为是弱小的凡人,无论怎样不甘心,声嘶力竭地放声呐喊,声音也传达不到神的耳边。

 

这就是极限,世界上做不到的事是多如牛毛的。

 

即便如此也不要焦急,去逼迫自己、苛责自己。这样做除了否定自己、加深对自己的厌恶没有任何好处。

 

承认这不像样的,弱小的自己吧。

 

不要恐惧往日的过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生存的证据,有了它们才构成如今的自己。

 

然后不要再故步自封,拿出勇气向前迈进吧。

 

如果连曾经对世界的愤恨都能化为温柔的话,是不是……稍微可以喜欢上自己一点?

 

通过最原的一番话,她终于意识到这点了。她终于可以放下“伪装”, 去接受真实的自己。

 

一直被什么压迫着的心情变得舒畅,连带着身体都轻盈起来。

 

但是心中又有新的疑惑产生。

 

 

等察觉到时,不知不觉就来到这了……旧教堂。

 

婆婆似乎正要关门。婆婆说现在她要处理点事情而对她道歉,并让她在门口等候。那个仿佛心中怀着玛利亚的老妇人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狡黠……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她依靠着门背,闭上了眼睛,昔日的记忆尽数回溯。

有个人的身形越发清晰。那个对任何人都抱以真心,却遭受过残酷的背叛的钢琴老师,一个不得了的笨蛋,一个“尊贵的愚者”。

他的水平完全可以在比赛中拿优胜却只能做个落魄的钢琴老师和那次背叛也脱不了干系。

可他还是说“我还是不想去怀疑任何人啊。我除了相信什么都做不到。”

那就是他所选择的道路。

他的下场并不好,车祸夺走了他年轻的生命。讽刺的是,他是为了救背叛他的那个人才会被车撞死的。

 

别人都说他是傻瓜。她却打从心底地羡慕起他来。对他来说,放弃自己的原则等于放弃自己的荣耀,这样的生活毫无意义。

 

这样笔直的生活方式,是她所憧憬的。她想试着成为这样的人。以此为信念,她模仿着他,成了深受同学信任,万众瞩目的存在。一切似乎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然后她就狠狠摔了跟头。

 

巧合的是,老师送的那株金盏菊也在那天枯萎了。还未开花便已枯萎,就像她未能完成就破碎的理想。

 

事后想来,这件事虽然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却不是让她变成人间不信的真正原因。

 

即使见识过人心的丑恶,也愿意选择相信、对他人抱以善意,这样的人是存在的。真正的圣人会让邪恶无所遁形。

 

真正的原因是她内心的软弱。

 

经历过同样的事才明白,她没法成为这样的人。她无法成为圣人,也无法贯彻自己的选择。到底心要坚强到各种地步才能够选择这样耀眼的生存方式?“凡人”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重担。

 

意识到这点,她的心中涌动起了污泥。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的“弱小”和“平凡”。

 

那么这样吧。

 

〖既然你背叛了我,那我就不会再信任任何人。〗

 

这样想会比较轻松。比起承认自己是没有勇气坚持下去的“失败者”要好。所以她自己把自己孤立了起来。

 

她终归是退缩了。她不过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庸人。

 

如果她能坚强到对伤害弃之不顾,对自己的信念坚信不疑,她就能不改初心,贯彻自己的道路,而不是鸵鸟一样把自己封闭起来,用恶劣的态度构建出保护自己的“壳”。

 

赤松枫自己很清楚,与其说是害怕重蹈覆辙,其实只是她的心灵不够坚韧而已。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别自不量力去做和老师一样的人。你不是那块料。”

 

她应该想不起老师的脸了,但是此刻老师的形象却比什么都要清晰。面对不像样的胆小鬼学生,他会失望吗?

 

他眼中的温柔一如往昔,并没有半分责备。对了,他就是这样的人啊。

 

不能断言是幸福的人生,对他而言一定是无悔的一生。因遭受暴风雨蹂躏而凋零的花朵,纵然下场凄惨,又有谁能否认它绽放时的美丽呢?

 

「所以,我才会打从心底的羡慕这个人。」

 

错了的不是“想相信别人”的心,而是信错了人的自己。

 

只是没有谁在体会过痛楚后还深陷其中想再体验一回。被蛇咬过的人要如何不对井绳心怀芥蒂?

 

她无法不带着怀疑的眼光去打量周围。她害怕再次受伤害。

 

她的“信仰”从未崩塌过,她仍然相信着书中描绘的“友情、信任、羁绊”,这些一定存在于哪个温暖的角落。只是那些与她这样的“胆小鬼”无关。并不是世界抛弃了她,而是她拒绝了世界。

 

“我的那个梦想,即使狼狈不堪,也值得去坚持吗?”

——“你的话,一定能让心中那朵花骄傲地,像是被夸耀那样绽放吧。”

 

她其实是希望有人和她这么说的。

 

她曾把那颗心摔在地上,甩去下水道,践踏嘲笑,背弃睥睨。

 

事到如今,她终于能坦然承认,她在远远观望着它。就像回忆里那株还未盛开便已枯萎的金盏菊,她一直在期待着它开花之时。

 

 

 

教堂内隐约传来了说话声。她皱了皱眉,仔细辨认后,她听出了和婆婆说话的那个人的声音。

 

最原君。

 

………………

 

三秒后,“他怎么在这?!”的疑问在脑中爆炸开。

 

没等她反应过来,接下来婆婆的话更是给她来了一记重锤:“你喜欢那个孩子对吧?”

 

然后是最原不假思索地大喊:“不是,这不可能!”

 

她抿了下唇,突然没了听下去的兴致,转身离开了。

 

没有特别的理由,只是心情突然变得烦躁了。

 

才不是因为他那句“这不可能”!这样不就变成〖赤松枫对最原终一有特别的感情〗了吗?!

 

她戴上耳机,播放起平时喜欢听的古典乐,希望能缓解烦躁的心情。

 

但是她的思绪似乎停留在那个教堂。难道,她真的抱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吗?

 

……可能,真的是有的。

 

她会和他扯上关系真的是一时兴起。

将希望寄托在虚拟作品的弹丸上,对着陌生人发泄表演欲,没有自觉的自我厌恶者,一个活在“梦”中的人。因为没有自觉,才能自欺欺人地维持着梦中的幸福。这种幸福也不过是巨大的肥皂泡。就算放着不管,过不了多久就会承受不住压力而自然炸裂。

 

为什么会对他说那些尖锐的话?也许是因为他和每天映在镜子里的她很相似吧。因为相似,才不能容忍只有他“幸福”地活在“梦”里。她想让他尝尝梦醒的滋味。所以她向着那个“肥皂泡”轻轻呼了口气,果然泡泡表面受到外力颤动起来。至于它会就此炸裂,还是摇摇晃晃地苟延残喘,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第二次见面是次偶然。那个追求者穷追不舍,她正巧看见了最原,想借着他脱身。看他的样子,他应该已经清醒了,最初的“梦”该完结了,能支撑自己的“信念”已经崩塌了,就算找到替代品并执着于它,也只是在“梦想”和“现实”的缝隙中苦苦挣扎、哪边都不算的半吊子。

 

不能成为理想中的自己,而导致的心态失衡,进而步步崩坏。可为什么要一味追求“镜中花”呢?接受“现在的自己”有什么不好呢?

 

——“保持自我继续存在……不好吗?”

她不仅是说给最原,也是说给舍弃了荣耀的自己。真是讽刺,说的那么好听,其实她自己也做不到。

 

他们的故事本该到此为止,结果他追到了她的学校,说“只是想见她一面”。

 

她本来是很讨厌这种死缠烂打的行为的,但那次她意外的没有生气,甚至让本该结束的故事继续发展下去。因为那个虚伪的追求者拉了仇恨吗?还是他说“我只想知道你的‘真实’”?

 

她封闭自己的那个小世界,在那一刻似乎真正地出现了侵入者。

 

她说过“连裤脚都不想弄脏、只想自己干干净净的人,对泥地中满是污秽的人去感同身受般说‘我理解你’?还想落个‘拯救者’的好名声?哪有那么好的事。”

 

很多人站在“高位者”的位置,想当然地以自己的视角理解别人。他们只是享受着因想象着他人遭受的痛苦而心脏抽痛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他们认为自己有血有肉,富有同情心。至于身处泥潭的人真正的痛苦,他们其实并不关心。

 

这种只是口头上说着拯救,却不做出行动的人,自初中她与人划清界线后见得多了。比如那个虚伪又狂热的追求者。所以最原说他想了解她时,她愣住了。

 

最原终一不会掩饰自己。他直率的眼神不会掺假。

 

他关注的是“赤松枫”本身。

 

后来他还说,“我想相信一直以来看见的赤松同学。”

 

要说没有任何触动那是假的。

 

自己在他人眼里是什么样的?

 

放弃了自己的荣耀,自愿沉沦在泥沼中的“恶女”。

标签一但贴上就没那么容易撕下。

 

互相理解什么的,总归只是在书中存在。

 

她曾自以为是地想,不会出现愿意透过层层伪装去理解她的笨蛋的。

结果这个人真的出现了,她反而不知所措。

 

最原终一打破了她一手构建的牢笼,来到了她心底的最深处,哪怕那里黑暗深邃又污秽如泥潭。

 

她知道他在刻意挑起她的仇恨,但是他确实拯救了她。

 

可是为什么?冒着被她仇视的风险也要把她从泥潭中拉上来,她有这么大的价值去让他做到这种地步吗?

 

此时,她蓦地想起透过教堂大门偷听到的婆婆问话,由此联想到一个几乎荒谬的可能性。

——“你喜欢那个孩子吗?”

——“这不可能!”

最原的否定回答让可能性就此掐断。也是,她在瞎想什么呢……

 

舒缓的旋律传进耳蜗内却逐渐扭曲刺耳,吵得她头疼不已。她烦躁地一把扯下耳机。

 

该死的。

 

她走进了附近的地铁站。

只是看着一个又一个站名,感受到地铁进站带来的强烈气流时,她突然感到了更深的迷茫。

地铁里人潮涌动,静止其中的她是不折不扣的异类。

 

每个人都在向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行,只有她止步不前。

 

既然她已经自由了,为什么反而感到无路可走呢?

 

她的目标在哪呢?

 

几乎是被周围的人挤上了地铁后,她也没得出答案。

 

“我到底想去哪呢……”

 

——不对。其实是有答案的。

 

想去的地方只有一个。只是,她还没有勇气跨出那一步。

 

“那家伙……在想什么呢……”

为什么要费心费力做到这一步呢?明明这么做了也不会被感谢。

 

如果她还是那个拒绝了世界的赤松枫,大可冷眼旁观,甩手走人。

 

可她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假装毫无波动了。

 

“壳”已经被打破了。能保护她的伪装已经不在了。心中高昂着、鼓动着的感情将赤/裸地暴露。已经不能欺骗自己了。已经……无路可退了。

 

「啊……原来是这样。」

 

那个曾经的狂热弹丸厨,那个没自觉的自我厌恶者,那个……来破坏她生活的救赎者。

 

不知何时,却成为了〖想要一直在一起,绝对不想失去的存在〗。

 

到底是从哪里开始的?

 

从他执意凑上来,她却没有像从前拒绝无数的追求者那样赶他走的那一刻开始,退路就被堵死了。

 

原本以为只是不痛不痒打发时间的时光,竟是如今最为珍视,并希望能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光。明明一起度过的时间掐着手指都能数出来,现在却无法想象没有他在身边该怎么办。

 

心里好像缺了什么,眼前的世界蒙上了一层水雾。从未觉得,孤身一人的路途是这样难以忍受。

 

她做了那么久的“恶女”,如今出现了一个愿意理解她的人,说深陷泥淖的她怀揣的“荣耀”是值得“骄傲”的,给了她灰暗的人生一点希望。

 

「就算被没有希望,没有未来,我也想要传达……这份心情。」

 

她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立刻冲出了地铁。没有迟疑,每一个步伐都坚定有力。再没有什么能牵绊住她的脚步。

 

踏着自己构建的牢笼的碎片,飞鸟终于展翅飞向天空。

 

————————【幕间END】———————

 

————————【尾声】————————

 

“——”

手机短信带来的震动让他放下了正在读的小说。

赤松发来的短信言简意赅:“放学后来我学校的音乐教室吧。”

 

为了什么事最原也能想的出来。明天,第五十三届弹丸论破就要开始了。今天是他们“存活”于世的最后一天。

 

还未走进教室,缓缓流泻的哀婉音色便已传进他的耳朵。

 

「Ave Maria」

 

进入教室,看见聚精会神弹奏的赤松神情的瞬间,他瞬间明白了,这是一场“葬礼”。

 

他一直没有说。在那次街头钢琴中,他从这首曲子中感受到的不仅是圣洁又虔诚的平静感,还有近乎死亡的宁静。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外行人,所以听错了吧。但是这次,他是确实地感受到这股如秋叶静美的死亡气息。

《圣母颂》也确实是经常用在丧葬中的曲子。

 

〖到了明天,今天的我们便会“死去”了。

既然没人会祭奠我们,那就提前为自己准备“葬礼”吧。〗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一切回归寂静之前,赤松缓缓开口。

“那个时候,被告知‘即使获得胜利,现在的自己也会消失’的时候,也没有动摇。我不是什么自杀爱好者,只是打从心底地认为,那样也无所谓。”

“没想到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心中‘不想消失’的声音,会如此强烈地回响着。真不可思议。”

 

“虽然和‘现在的我们’没关系了,你觉得……在第五十三届会发生什么呢?”

她坐在窗台上,微风从被打开的窗户钻进来,拂动她的发丝,吹乱琴架上的琴谱。

“就算记忆和人格不在了,会不会仍有什么残留下来?比如强烈的心愿。”

“面试的时候,我说‘我应该很适合自相残杀。因为我都不相信别人。’但是现在……无论何时都不会放弃,拥有坚定向前的信念,受到怎样的背叛和伤害都能一笑泯之,能够心无间隙地信任同伴的〖主人公〗,一次也好……想成为那样的人。”

 

很难想象,一个月之前,她以傲然姿态冷漠地说着“我不会相信任何人”。

 

“你还在抱着那个想法吗?”

 

“……啊?”

指的是想要以侦探身份杀人并处刑的事?

“……已经不会了。只是,就算不主动去杀人,像我这样的人多半活不到最后吧。赤松同学是‘主人公’的话,至少能成为你前进的动力……”

 

“……这种时候还要说丧气话吗?”

 

“唉?”

 

“听好了。要是你随随便便去死的话,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她从窗台上跳下来,走到他面前双手叉腰,脸上出现一丝怒意。

“未来不是被谁给予,而是靠自己去争取的东西。”

 

他突然想起来,虽然那天婆婆有意为他们制造机会,但他们其实是错过了那次机会的。如果不是赤松勇敢地跨出那步,他们便不会迎来一起在音乐教室的现在。

 

“不跨出那一步,永远不会得到结果。但是,这样一来,就无可避免地要承担风险了。”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握紧了。

“就算竭尽全力去努力,也可能没有回报。我们的愿望,也许会被恶意地扭曲、被盲目地唾弃、被人轻蔑地踩碎,当然也会恐惧着这样的结果。”

“即便如此我也想相信,会迎来实现心愿的那一天。”

 

最原垂下眼,释然的同时又带着几分溶解不了的寂寞:“赤松同学果然……很耀眼啊。拿出勇气后,你是能为自己感到骄傲的人……和我不一样……”

 

赤松打断了他:“你没察觉到吗?给予我‘去相信’这一勇气,让我描绘出这一未来的人,是你。为什么不多相信自己一点呢?”

 

他被这句话惊讶地抬起头。

“唉?!可、可是……”

 

“没有可是!我说你啊,既然是想要从自己内心获得力量的话,就相信自己,不变得更坚强是不行的。”

 

“但是,如果没有赤松同学的话,我不知道……我会变得怎样。”

 

她无言地注视着他几秒后,无可奈何地呼出一口气。

“……我知道了。现在的你,只是想要一个在背后推动你的人吧。”

 

真拿你没办法。她小声嘀咕了一声,然后将手握在胸口,在此起誓,向未知的未来祈祷。

 

“那么,我祈愿,在那个游戏中,只要我一息尚存,就作为你的同伴支持着你。”

 

“感到迷茫也没关系。我一直在你的身后。”

 

“然后你就毫不犹豫前行便好,哪怕前方只有一线光芒。”

 

慌乱的内心在听到她的话时奇妙地平静下来。

 

他无言地注视着眼前的她,几度想要张口又感到无话可说而作罢。最后只是以叹息着什么的语调干涩地挤出一句答非所问、呓语般的问话:“……为什么没能早一点遇见呢?”

 

如果相遇的时间点能再早一点,如果相处的时间再长一点,他能成为真正为自己感到骄傲的人,她也能发自心底地去相信别人。事情不会发展到需要去弹丸“人格自杀”的地步。

 

然而没有弹丸的面试,他们就不会相遇。就是这样,陀螺般交织着矛盾的无解假设。

 

赤松却显得无所谓地微笑起来。

“现在纠结这个也没什么意义。‘相遇’即是‘奇迹’。至少我在偌大的世界遇上了名为‘你’的‘奇迹’,这样就好。”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指,温暖的触感驱散了他的迷茫,给了他身处此时此地的实感。最原像是要回应她一般,回握住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一起推开教室的门。逢魔之时的暮色透过不断扩大的缝隙洒落在二人身上。

 

“走吧。”

“……嗯。”

 

前路并非是一片黑暗。

 

属于他们的故事即使就此结束,仍会以另一种形式延续。

 

他们这样相信着……至少,想这样相信着。

 

在彷徨中相遇的迷途蝴蝶,扇动翅膀带来的细小气流,以这样点滴的影响将彼此渐渐改变,构成改变命运方向的风暴。

 

它们相遇了,彼此为伴,因找到了目标而不再彷徨,连日渐崩溃的现实也不足为惧。

 

〖我就在这里,你的归所就在这里。〗

 

迷途的蝴蝶找到了归所。

 

————FIN————

 

 

话痨作者的碎碎念:

 

这是我目前写的最长的一篇,全文3w3,写之前想都不敢想居然拖了这么长……

 

首先感谢会长 @黑咬 的强力支持(+催文)。没有她这坑我十有八九就弃了。

 

这篇从开始写就一直在卡文。卡文的原因是原人格真的……神tm难写!(掀桌)本来就难写你还装逼!卡文了吧!被雷劈了吧!

 

这文的大纲是大改过的,你看预警里写的【两个人都有性格恶劣需要电一电的地方】到中篇就基本看不出来了。一开始确实打算往有病的方向写,但是写到一半发现,其实按本文的私设走的话,两个人都不是什么脑子有坑的中二,只是走了弯路的普通人,冥冥中契合了《平凡之路》里写的“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想挣扎无法自拔。我不过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绝望着,渴望着,也哭也笑也平凡着”。所以立刻把原先的发展删了重写,突出了两个人那种“不甘心的平凡人”感,淡化了原人格常见的病态感。

 

 

我对原人格的看法是走错了路的现人格。如果原人格在正确的时间遇见了正确的人,是有可能走上正确的路发展成现人格的。(但是是清,你的假姐和假兜是怎么回事?)

 

中间出现的“理想”与“现实”、“英雄”与“凡人”的部分……这部分写的时候我自己都差点绕进去了,不要太深究为好(笑)。

 

有一点写的很模糊稍微点明一下,【元最对世界和自己的认知是发生过改变的。契机就是元枫对他说的那些话。但是元枫没有。她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没有勇气伸手,揣着明白装糊涂。】所以元枫的部分写的极其痛苦(捶桌)。你要怎么去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捶桌x2)最后还是因为她这个装睡的人其实是想醒的最原才能嘴遁成功啊……【。

 

就算是原人格,先告白的依然是赤松……【最原你看看你x

 

中篇以后怀着让这两个人得到救赎的心情一直写到了结尾,自认为是个很温馨的故事。(大概?)

 

非常感谢小天使们能看完这篇不走寻常路的原人格捏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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